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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报驻京记者 彭丹
海外文物的回归总是牵动心弦——当流失文物与“圆明园”三字挂钩,更能激起国人情感的涟漪。近日,流失海外百余年的7根圆明园石柱跨越万里重归祖国的怀抱,成为继马首铜像后,又一批回归原属地的圆明园流失海外重要文物。
作为圆明园西洋楼的建筑构件,这7根石柱已不能仅仅以文物来衡量其价值,它被赋予了更多的历史意义,折射的是清末以来国家命运的兴衰沉浮。正如石柱本身用于支撑阶梯、殿宇,这7根石柱也续接起断裂的历史记忆与情感链条,向世人昭示“民族弱则文物失,国运强则文化兴”。
不过,在至今“支离破碎”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圆明园流散文物中,7根石柱仍属归家的少数“幸运儿”。在给石柱回归划上圆满句号的同时,我们也不免要接上一个问号:究竟还有多少圆明园文物流失海外?它们又归期几何?
十年辗转归家路
人头攒动。在圆明园遗址公园的海晏堂遗址前,人们围在半圆形的护栏前,探着身子往前张望,眼前是海晏堂昔日蓄水楼的大土台基、巨型的石雕贝壳等。断壁残垣中长出的野草在秋风中摇摆,和心里五味杂陈的游客相比,草木不知过往,也不识愁滋味。当年著名的圆明园十二兽首就摆放于此,就在眼前这片宽阔草地上,本应有一座菱形水池,水池的两侧便是十二尊人身兽头青铜雕像,它们会按照时辰的排列轮流喷水。
这一原本有计时功能的十二生肖铜像,却一直被封印在时间的深潭里,直到在一些拍卖会上依次浮出水面。
2009年传来兔首鼠首在国外拍卖的消息,在国内掀起一阵波澜。2020年,历经百年流离的马首归藏圆明园,成为第一件回归圆明园的流失海外重要文物。马首如今就展陈在圆明园正觉寺文殊亭内,无数观众来此观赏拍照,表达对文物回归的喜悦。
就在马首展陈的文殊亭后方——正觉寺的“最上楼”一层,7根新近回归的石柱也陈列在展台上。石柱均是汉白玉质地,通高约80至92厘米,其纹饰依然精细生动,一些风化和磨损的痕迹暗示着它们的沧桑过往。
“这些石柱的正面纹饰以西式番花、贝壳纹等西洋雕花为主,侧面花瓶内花束则以具有吉祥寓意的牡丹、玉兰、荷花、菊花等中国传统花卉为主,圭角卷云纹、开窗的海棠线雕刻方式等和中国古建望柱、栏板相同,体现了中西合璧的文化内涵。”北京市海淀区圆明园管理处副主任王猛向记者介绍,这7根石柱整体造型统一而细节有别,其纹饰、形制与圆明园现存部分石柱的纹饰、形制十分相似。据考证,它们应为圆明园西洋楼的建筑构件,其两侧没有雕花的石柱应为建筑顶部的联排装饰物,两侧饰有花瓶或花纹的石柱则用于楼梯或楼层平台栏杆部分,花瓶的样式则是配合栏杆形制雕刻而成。
在圆明园西洋楼铜版图上,这些石柱是小之又小的细节,而亲眼见到这些雕刻精美的石柱,仿佛以小见大窥见了那座万园之园的恢弘与壮丽。
这些残留的石柱既见证了圆明园的辉煌历史,也经历了颠沛流离的过往。1860年,圆明园惨遭英法联军洗劫,名园焚毁殆尽,珍宝流离异乡;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,圆明园再度遭劫;民国时期又遭军阀官僚、地痞流氓肆意盗掠……屡遭劫难的圆明园砖瓦、碎石也所剩无几,大量建筑构件、山石碑刻被大规模盗用、售卖,出现在流通市场上。
1886年,出生于挪威一个商人家庭的约翰·威廉·诺尔曼·蒙特来到中国。到后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当时流行的中国官话,为他日后在中国创业打下了语言基础。作为一名外国人,他在中国海关任职,后又担任过多项军事职务,并逐渐对中国艺术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蒙特堪称狂热的中国艺术品收藏家,在中国生活的半个世纪里,他通过交易渠道收集了2500多件中国文物,其中就包括此次回归的石柱。
蒙特曾称,希望祖国的挪威同胞能认识那些意义深远的中国艺术品。1907年,蒙特访问了家乡卑尔根的科德(KODE)博物馆前身之一——西挪威装饰艺术博物馆。渴望扬名家乡的他计划在该博物馆建立起一个中国艺术品展览。此后直至1935年去世,蒙特多次将收集的藏品运往该馆。1926年,他试图将一部分藏品卖给美国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,以获取资金支持他在家乡的中国收藏,但最终只顺利出售了部分藏品。
后来,圆明园石柱也被运回挪威,陈列在科德博物馆中。在这里总数约4000件的中国藏品中,有2250件由蒙特捐赠。
时间转眼到了2013年。北京中坤集团有限公司创始人黄怒波有次在北欧参加活动,经时任中国驻挪威大使赵军引荐,结识了挪威科德博物馆馆长爱兰德(Erlend),后应邀参观了科德博物馆。当看到圆明园石柱的展示,他当即向爱兰德表达了希望石柱能够回家的愿望。经过反复商议,科德博物馆内部就石柱回归表示一致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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